值得注意的是,“最高法院”时有扩张解释“权利”,使之包括“纯粹经济上损失”的倾向。最近一则重要决议,可供参考。一九八八年十一月一日、一九八八年度第十九次民事庭会议,“院长”提议:“A银行征信科员甲违背职务故意勾结无资力之乙高估其信用而非法超贷巨款,致A银行受损害(经对乙实行强制执行而无效果),A银行是否得本侵权行为法则诉请甲为损害赔偿?”决议认为:“判例究采法条竞合说或请求权竞合说,尚未尽一致。惟究提案意旨言,甲对A银行除负债务不履行责任外,因不法侵害A银行之金钱,致放款债权未获清偿而受损害,与第一八四条第一项前段所定侵权行为之要件相符。银行自亦得于侵权行为之法则请求损害赔偿。”此项决议肯定契约责任与侵权责任的竞合,固值赞同,但其认为甲因不法侵害A银行之金钱,致放款债权未获清偿而受损害,与第一八四条第一项前段所定侵权行为之要件相符,则有惟究余地,分五点言之:0甲所不法侵害的,究系A银行之金钱抑放款值权,未臻明确。就决议的文义和逻辑观之,似指前者而言。O所谓侵害银行之金钱,系指使银行交付金钱(货币),移转其所有权,此为典型的纯粹经济上损失,非侵害他人权利;其请形犹如甲故意或过失不实告如乙某赝画为真品,致乙购画遭受损失时,不能认为甲系放意侵害乙的金钱所有权。“最高法院”或许认为甲系侵害银行的债权。但高估信用在前,贷款在后,行为时债权迄未存在,似无侵害债权之可言oO第一八四条第一项前段规定于故意或过失的情形,均应适用。银行职员因过失高估客户信用,低估银行出卖土地价格,致银行受有损害;画家误告赝画为真品,致买者吃亏时,依上开决议,均应依第一八四条第一项前段规定负赔偿责任,过分扩大行为人的责任。实则,过失不法侵害他人纯粹财产利益,基本上为契约责任问题,非属侵权行为法的规范范畴。O银行征信科员甲违背职务故意勾结无资力之乙,高估其信用,而非法超贷巨款,系故意以悖于善良风俗方法加损害于他人,银行得依第一八四条第一项后段,请求损害赔偿。在此情形,仍可发生契约责任和侵权责任之竞合,自不待言。
一九八八年台上字第二0 0号判决一案,“最高法院”肯定被害人得向商品制造者请求赔偿遭客户索赔的损害,显然亦属扩张解释“权利”,而将纯粹经济上损失纳人商品制造者侵权责任的保护范畴。此为法律适用上的重大原则性问题,理由何在,未见说明。本文再三指出第三人损害赔偿请求权的负担乃纯粹经济上损失,非权利受侵害,无适用第一八四条第一项前段规定的余地。如果将商品制造者责任扩张及于纯粹经济上损失,则被害人就商品瑕疵(缺陷)所受的不利益,如修缮费用、营业损失或商晶本身因瑕疵商毁损灭失等,虽无契约关系,皆得依侵权行为法规定向商品制造者请求损害赔偿,责任范围失其控制,也混淆了契约责任与侵权责任的分际。“最高法院”的见解似有重新检讨余地。